相遇是人生最美好的安排。
我在路口逗留,妳恰好也經過。
有的人長相廝守;有的人久別重逢;有的人壹別永遠。
愛情是壹場荊棘滿布的冒險;
愛情是壹次勢均力敵的選擇……
2006年,我到成都上大學。打點好行裝,同寢的哥們坐在床邊互相寒暄。妳壹言我壹語的尷聊天南地北。
“成都就是巴適。來了就走不脫。”
壹哥們操著不正宗的四川話叫道。大家哄堂大笑。
我不敢茍同。父親剛為我打點好床鋪便匆匆返鄉了……
望著他的背影,我不悲傷並鎮定的決心做壹個堅強的男人。
大學是壹場身心解放運動。
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漸漸含苞欲放。
脫韁的風騷野馬追趕著溫馴小羊。
學姐們披頭撒發穿著睡衣在澡堂外接開水的熟美模樣令人窒息;學長們見識淵博風趣殷勤的肩抗小姐姐的行李。大家揣著明白裝糊塗,青春洋溢著壹顆躁動火熱的心。我在大海裏劃著小船,蕩漾搖曳不定。
痛苦何來?念念相續未曾斷絕。念無生滅,便是自覺。我完成了自我救贖,終日在學習的道路上精進。愛情是壹道難題,從未愛過又如何道破。然而我碰到了小美和圓子。
新生班會她倆同桌,壹個殺馬特發型高聳;壹個胖墩拿著可樂烤腸。曾經的劉海妹妹頭乖乖女小美?經常暗自傷懷的深寂泥石流女孩圓子?我的高中同學!鬥轉星移物是人換之感油然而生!鬼知道她們經歷了什麽?事實往往令人希噓。
她們是否初心不改,還像從前那樣傳著字條?我恍惚記起了那段被全班傳誦的小詩,黃昏都跟著害羞,臉紅了整個下午。
《小熊和蜂蜜》
我是妳的小熊,妳是我的蜂蜜。所以妳比誰都了解我的任性;
妳愛我,我不可以丟下妳。所以我不停思索,能為妳做些什麽;
依賴我是妳的必須。所以我在離妳最近的地方,守護妳。
小熊和蜂蜜,剪不斷的聯系,就像我和妳。
不管我變得如何,在妳面前,我依然是真實的自己。
小熊愛蜂蜜,我愛著最寶貝的妳。
她們變了,我還是好孩子。我們的關系並沒有因為老同學的緣故而升溫。日子隨雲走,該吃吃該喝喝。小美認真進取,成績突出,偶爾犯犯花癡,只是她的殺馬特發型不改,終是殺家幫人。圆子坦蕩大方,男女無間,不到壹個月就成功打入敵後,團結了大片兄弟,經組織嚴苛考驗,榮升班長。事業上的成功並不能令她們滿足,或許女人天生期待男人的寵溺。我偷讀了圓子QQ空間的文章,對此愈發深信不疑。平日裏大大咧咧樂觀開朗的胖妹竟然心思極度細膩,胸中壹片憂郁,頗具文學才女潛質。
《成長是壹種美麗的疼痛》
後來,我很多次回頭張望,才發現遠處那片落寞的浮雲是誰孤獨的背影。
生活不夠完美。產生如果、也許以及更多的遐想,這便是我們的生存方式。
我們成長了,不會再因為難過而折磨身體,不會再問別人想不想念自己,也不會再亂發脾氣。學會承受痛苦,讓有些話爛在心裏,讓有些傷無聲無息的靜閉。學會在沒人心疼的夜,壹個人看書聽音樂,然後死死得睡到天亮。
最後,人們都在犯錯後輕描淡寫的說聲“對不起”,只是不知道,已在誰心裏留下痕跡。
所以,快樂存在於習慣失去。只要每天給自己壹個希望,就是送給人生最貴重的禮物。
《八月未央》
我想,有些事情是可以遺忘的,有些事情是可以紀念的,有些事情能夠心甘情願,有些事情壹直無能為力。
我愛妳,這是我的劫難。
原諒痛哭失聲的青春。她應該喜歡過壹個人?她渴望和他在壹起?體重也許是他們之間唯壹的阻礙?我不敢多想不敢多問,只盼默默的做壹位路人甲,身懷功與名。
大約冬季,兄弟們紛紛不在壹起愉快玩耍了。他們在遊戲的海洋裏遨遊,和行走的荷爾蒙壹道奔跑。圓子形單影只的小宇宙終於爆發了。我和小美作為她最信任的人,自願加入了她的“表白計劃”,正所謂江湖救急,雪中烤炭。
小美:“妳向誰表白?”
圓子:“社團主席,我喜歡他很久了。”
我:“妳喜歡他什麽?”
圓子:“他人品好,成都有幾套房。長久的愛情必須門當戶對。”
小美:“妳什麽時候表白,我們能幫妳做什麽?”
我連忙跟著點點頭。
圓子:“本人過生日當晚表白。小美找音樂伴奏;妳幫我灌醉他。”
“好。”我和小美異口同聲答道。
這招真丫的絕。那就讓我們用音樂和香檳迎接高潮吧!
小美很快找到了演奏師。我自帶壹斤酒量驕傲的不屑練習。
某個午後,我們相約壹起去拜訪。
壹頂斜帽半遮顏的人開了門。
我暗忖:玩音樂的人必須得有幾分江湖隱士的清高?
小美:“妳誰啊?”
隱士微笑道:“妳不用在意我是誰。妳們要找的人在裏面。”
圓子略帶羞澀屁顛屁顛的搶跑了進去。
我們與托事之人聊了起來。
圓子主導局面,我和小美偶爾附和。隱士在旁邊練琴。
小美湊過去說,“我也會彈琴。”
隱士:“妳彈壹段?”
小美略帶生疏的彈了壹段。
隱士:“琴不是妳這樣彈的。”
他倆並肩坐在鋼琴前的長凳上。
隱士修長的手指輕撫琴鍵,黑白音符漸隨昏黃的暖陽溫柔流淌。
他輕閉雙眼慢搖腦袋,春風沈醉的哼著《妳不知道的事》。
妳不知道我為什麽離開妳
我堅持不能說放任妳哭泣
妳的淚滴像 傾盆大雨
碎了滿地 在心裏清晰
妳不知道我為什麽狠下心
盤旋在妳看不見的高空裏
多的是 妳不知道的事
小美瞬間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學過琴。她雙眸生研凝視著隱士的高光時刻。
圓子生日那晚,我們約好了壹起擼串。表白按計劃進行。
壹長桌,兩排殺豬凳。圓子壽星坐上頭,小美右,會長左,我陪酒次之。其余乃同班兄弟,另有隱士借機換柱前來伴奏。
大家閑聊。圓子故作平靜強壓嬌羞萌態。
我左右逢源口吐蓮花的陪會長盡情豪飲,偶爾無的放矢之時,便輕瞥兄弟們火力速援。功夫不廢,會長果然喝高了。
他好像早有預感今夜將有大事發聲,起身道:“圓子,生日快樂。我敬妳壹杯。我有事要先走壹步。”
圓子酒杯空懸片刻,不知所措的壹飲而盡。
會長轉身離去,時空靜止了。我、小美、兄弟們眉飛色舞的不停鼓勵她。
圓子雄壯的身形突然從C位聳立,桌子斜移了半步之遠。
圓子:“會長。”
會長:“嗯……”
圓子:“我倆耍朋友嘛。”
會長醒了醒酒:“好。”
大家沸騰了。會長向飯桌緩慢走來,隱士變魔術般的彈起了吉他,大家隨著音樂搖頭輕聲哼吟。會長擁著臉蛋紅紅的胖妹,氣氛甜蜜溫馨。小美緊挨隱士,迷妹的崇拜艷羨旁人。我在旁邊喝著燒酒,陪兄弟們快樂。
女人終是不可靠的。我很快便被她們拋棄了。圓子壯碩的右臂挽著會長,儼然強力貼身保鏢;小美跟班,神迷隱士街頭直播時偶爾暗送的秋波電眼。我在春天發誓必須要盡快談戀愛,結果許多女孩表揚我是壹個好人。
福兮,禍之所伏。壹次郊遊騎行,會長於前飛奔,圓子在後逼趕。油菜花海裏小鹿亂撞,小確幸定格了唯美的浪漫。誰料圓子車技不佳,撲街了灌溉渠。我們嚇得半死,好幾個漢子匆忙的把她擡進了鎮衛生院。
確診多處骨折,經醫生治療後,我們壞壞的將她擡回了會長宿舍。
圓子全身布條捆綁,半月不能動彈。會長白天陪床伺候她吃喝拉撒;夜晚規矩的睡在旁邊,漢楚分明。此事被大家評為感動全世界的絕色好男人範例。正所謂歡愉嫌夜短,寂寞恨更長。蟲鳴驚破夜空,雲雨強渡關山待何日?
壹個鼾聲雷動的月黑風高夜,會長終於按捺不住騷動的心情。他私自大膽的解開了圓子身上的治療繃帶,慢慢愛撫和親吻肥而不膩的美肌。圓子動彈不得,只好羞澀又期待的假裝睡著了。床罩壹張壹合的輕擺。
圓子大叫:“啊,痛痛痛。”
隨即又傳出啪啪啪聲……
鄰床的兄弟從睡夢中醒來,強忍壞笑,淫賤且輕挑的確認了眼神,又滿意的假寐了。
東方魚白。生活壹如既往,只是兄弟們偶遇會長,嘴角總是收不住二十五度角的上揚。然而沒過多久,會長便消失了。
同學們壹時惡語如潮。
路人甲:“奪人壹血,功成身退。”
路人乙:“臭男人臭男人臭男人!沒壹個好東西。”
路人丙:“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。”
某天,小美約我們喝酒。路上我與圓子同行。
我:“會長走了?”
圓子:“他出國了。”
我:“妳不挽留?”
圓子:“我沒挽留。”
我:“妳不愛他?”
圓子:“我送他兩個盒子。壹紅壹藍。”
我:“然後?”
圓子:“他執意要走,打開紅色盒子。留在我身邊,打開藍色盒子。”
我:“他選哪壹個?”
圓子:“他把兩盒壹起帶走了。”
我:“他是色盲?”
圓子:“不知道。”
我:“盒子裏放的什麽?”
圓子:“兩張出國機票。”
我:“他翻哪盒都得走。”
圓子:“不能同時打開嗎?”
我:“妳想跟他壹起走。”
圓子:“不知道。”
我不再追問。我們應該如何悲傷?
圓子話峰路轉:“幸虧我還是處女。沒吃虧。”
我:“處女?兄弟們說妳們已經啪了。”
圓子:“妳們誤會了。那晚會長碰到了我的傷口,我疼痛難忍給了他幾巴掌。”
我:“哈哈哈。”
小美喝了很多,魂不守舍;圓子借酒澆愁,沈默不語;隱士在臺上盡情獻唱。氣氛怪異。
我:“怎麽了?”
小美:“他騙人。他經常去外地演出,他不接我電話。結果……”
我:“結果怎麽了?”
小美:“壹個女人用他的手機打給了我。”
我:“誰?”
小美:“前任。”
我:“妳們聊了什麽?”
小美:“她約我在茶樓見面。”
我:“見了嗎?”
小美:“見了。”
我:“兩個女人的戰爭?”
小美:“他每次外地演出都去找她。”
我:“他找她幹嘛?”
小美:“妳說能幹嘛?”
我:“那她現在找妳幹嘛?”
小美:“她說他是渣男。我們不要理他。”
我:“妳決定分手?”
小美:“不知道。”
我:“他前任呢?”
小美:“不知道。”
我:“走吧。”
小美:“朋友開車來接我們。”
我:”好。“
我們三人出酒吧。大雨傾盆。小美和圓子迎而不避,無情點滴摧花。隱士隨後追出,他倆在雨中拉扯。
隱士苦求:“不分手。”
小美搖頭:“不知道。”
直到小美朋友的私車趕到,我們才脫離。圓子看似鎮靜,卻紅了眼框;小美抽泣發抖,第壹次感受到心痛的滋味。車速漸快,我望著窗外的孤單和心寒,在大雨滂沱中奔向終點站。
有时候重逢是最好的告别
然。
相逢是首歌,离别是首诗
有些再见,是为了更好的重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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