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一）換簽
傑瑞驢在家調休之際。貓女和兔麗斯忽傳簡訊：「新任行政人員今說公司目前已無業務，大家的合同全部轉移至新公司。」
傑瑞驢：「我剛也收到了通知。轉移就轉移吧。」
貓女：「合同轉移對我們有什麽影響？我們10多年工齡如何計算？行政人員說關聯公司續算工齡，人事關系遷移對我們完全無影響。我查閱資料說這是公司為了規避裁員賠償的常規操作。」
兔麗斯：「合同轉移是否意味我們轉為外包服務人員，五險一金都是新公司代繳？我的工齡短，影響不大。」
如果工齡不續承認，大家換簽合同等於重新入職。傑瑞驢早已心知一切。社會現實往往如此。公司卸磨殺驢規避風險，打工人維權道路荊棘遍地。
「我們任由現實世界隨意蹂躪，還是絕不繳械投降？」
傑瑞驢：「我已經和行政人員溝通了。新簽合同必須註明工齡連續計算協議條款。如果新合同沒有工齡續認協議，大家就不要簽署。」
行政人員翌日給我們的新合同果然沒有工齡續認協議。傑瑞驢、貓女、兔麗斯群情激奮向行政人員反映了這個問題，另外大家也都做好了維權鬥爭準備。
一切異常順利。行政人員向貉貝請示以後，新合同立即得以完善。
（二）調崗
傑瑞驢返工當天。二當家便單獨找他談話。
二當家：「芙蓉雀和江南府物管科科長協調好了取消夜間安保巡查。你們今後不用三班倒了。公司調整了你們的人員結構。強健俱樂部現今人手不足，公司綜合考察還是你的工作經驗和擼鐵能力最為適合。你是否願意再赴強健俱樂部服務？」
傑瑞驢：「夜間安保巡查要取消？你們之間有沒有書面協議，客戶發生安全事件可別找我負責。」
關於傑瑞驢再赴強健俱樂部服務之事。職場上下級關系如何處理？本人再赴強健俱樂部能夠服務多久？一把年紀拋棄專業技能更換賽道是否正確？強健俱樂部工作壓力甚巨；遠赴強健俱樂部服務，沒了夜間安保巡查費用，無疑側面降薪；家庭關系如何平衡等諸多線程考量要素一時迸發。
傑瑞驢亂緒簡復：「強健俱樂部的事。我還要考慮考慮。」
二當家未直接回復夜間安保巡查取消責任如何劃分。他只道：「你是不是擔心強健俱樂部那邊上下級關系難處？」
傑瑞驢：「公司去年強召我回。我不辭而別得罪了他們領導。」
二當家：「你就做好自己的工作。這個事情其實影響並不大。」
傑瑞驢：「我再考慮考慮。」
二當家：「強健俱樂部領導能力也存在短板，他迫切希望有人能夠為他們服務。你再多考慮一下。大家都期待你回歸。」
傑瑞驢意外、訝驚、迷茫。終於有人認可傑瑞驢的工作能力。強健俱樂部也是公司降本增效情勢下個人生存新路徑。至於強健俱樂部領導能力不足，那就尚待進一步考證了。
「地球離了誰不都一樣轉動嗎？」
傑瑞驢簡復：「我再好好想想。」
二當家空手而歸。貉貝又叫傑瑞驢去辦公室開啟新一輪談話。貉貝老生常談物業安保業務不賺錢，公司對部門業務和人員作出相應調整。
傑瑞驢面無表情。
物業安保業務不賺錢，貉貝連續復述過七八年了。傑瑞驢不明白物業安保業務怎樣才叫賺錢？賺錢少不叫賺錢，物業安保業務周邊營收不叫賺錢。
每當此時，傑瑞驢都有動念當貉貝的想法。老板只需找一幫業務員做事賺錢就好，其他任何投入都是虧損，老板需要做的便是天天止損。
貉貝順勢而下將話題引到了傑瑞驢是否願意再赴強健俱樂部。
傑瑞驢表情冷冷回復：「我還要考慮考慮。」
貉貝勸慰傑瑞驢不要將公司去年強召他回之事放於心上，更不要對強健俱樂部領導顧慮太多。貉貝隨後還例舉自己多年以來做影帝的光輝事跡，他在技術、銷售、商務、行政、老板等多個角色之間嫻熟切換。我們要把工作格局放大，自身情緒看小，這一切的宗旨都是為了工作。
貉貝：「你明白嗎？」
傑瑞驢面無表情。心想：「本人去年在強健俱樂部工作得挺好。貉貝為節省人力成本，硬要讓我欺瞞強健俱樂部領導自己陽痿了。今年本人痊愈又可以正常勃起上班了？大家難道不尷尬麽。或許自己還不會一種處世哲學。只要自己不覺得尷尬，尷尬的就是別人。」
「我們雖然都是生活的演員。誰人又沒有自己靈魂和情緒？」
我是一個人。貉貝或許認為傑瑞驢只是一頭驢。
傑瑞驢輕復：「我若再卦強健俱樂部，上下級關系可能非常難處。」
貉貝見狀給自己了一個臺階。「我們現在就是征詢你的意見。你同意過去。我們再去強健俱樂部跟領導面談」。
傑瑞驢無話可說。貉貝與二當家關於調崗的說辭怎麽前後不一？他們壓根沒和強健俱樂部談及此事。強健俱樂部領導也從未講過召我回去。
他倆合著唱雙簧呢。好在傑瑞驢一直沒決定自己是否前往強健俱樂部服務。
傑瑞驢冷詢：「今次我若去強健俱樂部服務，日後公司有事是否還會召回？」
貉貝顧左右而言他，東拉西扯一大堆。話題核心即為了公司利益，一切皆有可能。
傑瑞驢沈默不語。什麽天選打工人。什麽你非常適合這個崗位。他們眼中的傑瑞驢真真切切只是一頭驢。
用而求之，無用卸磨棄之。
貉貝再次詢問傑瑞驢意見。傑瑞驢續復：「我再考慮考慮」。
貉貝不悅。他給傑瑞驢講了一個真實故事。
近期有求職者另謀高就，此人走後專程給貉貝寫了一篇七八百字的感恩遇見小作文，貉貝稱贊這樣的行為和情商令人動容，若他回頭即刻聘用。
貉貝陰陽我情商低嗎？傑瑞驢無意對號入座。另謀高就即求職者看不上我們公司實力；感恩遇見即求職者日後留個備胎。一人為備胎樂道？一人為兩姓家奴可以唯命是從？生活中奇葩的人太多。當然物以類聚，人以群分。一切似乎都不意外。
情商高低的評判標準就是利已性。傑瑞驢沒有任何情緒。貉貝就不誇他了。我們要小心別人將所有問題都歸結到你一人身上，然而你並沒有任何錯誤。
談話最終以傑瑞驢再次考慮調崗而結束。
（三）降本
貉貝是一個好面的人。
調崗之事未待傑瑞驢回復，他便告知傑瑞驢不用去了。
貉貝翌日再找傑瑞驢商議此事。公司決定派遣兔麗絲去強健俱樂部服務。公司已和江南府物管科科長協調取消夜間安保巡查，你和貓女上一休一留做江南府業務。
目前，擺在大家面前的兩大問題亟需解決。如何在人員縮減的情勢下，讓其他人配合夜間安保巡查工作，以及值班費用如何計算。
傑瑞驢認為公司調度好人員配合夜間安保巡查即可。此事說來容易實則做難。去年已有其他團隊成員集體抵製夜間安保巡查工作安排的前車之鑒。這些都是後話。傑瑞驢想人員調崗成功才來思考此事。若是人員調崗不成功，夜間安保巡查工作配合便無從說起。
貉貝和傑瑞驢爭論最多的是值班費如何計算。貉貝認為夜間安保巡查人員翌日調休一天，值班費用不該單獨核算，公司以月度400元統算發放；傑瑞驢認為夜間安保巡查費用一次50元本就過低，值班費用按老辦法統算，員工更容易接受。最潛隱的是400元月度統算發放，相較值班天數計算要少幾百元。
傑瑞驢沒有絲毫退讓。貉貝再次復述：「夜間安保巡查人員翌日調休一整天啊？」
貉貝：「你也知道公司物業安保業務目前虧損狀況。」
貉貝又來公司安保業務虧損這一套。難道大家心裏都沒數嗎？傑瑞驢只得重復：「這麽多年來我們夜間安保巡查值班費用都是50元，哪家公司有這低？大家按值班天數計算費用，誰也不占誰便宜。」
傑瑞驢：「我們一天工作16個小時，50元值班費用高嗎？如果大家覺得值班費高，我可以讓給其他人。」
傑瑞驢：「我們是人。我的身體更重要。」
當然貉貝極有可能將傑瑞驢當作一頭驢。
話題再次不歡而散。
(四)增效
事過不久，兔麗絲找傑瑞驢聊起了此事。
兔麗絲：「貉貝說江南府夜間安保巡查業務現在要求不高，公司要調整崗位和值班。」
傑瑞驢：「我不知道江南府物業科科長為何這樣講。誰家領導不嚴格要求服務商？貉貝安排你去強健俱樂部服務了嗎。」
兔麗絲：「我懷孕了。去不了。」
傑瑞驢：「貉貝怎麽回應你的呢？」
兔麗絲：「貉貝站在原地不停咆哮：你叫我怎麽辦?你叫我怎麽辦?你叫我怎麽辦?」
傑瑞驢：「我們能怎麽辦？」
兔麗絲：「對啊！貉貝一直說我們物業安保業務不賺錢。他跑不到業務，我們沒業務做反而怪我們不賺錢？我們又不能解決這個問題。」
傑瑞驢：「大家不要把錯誤全部歸結到自己身上。」
兔麗絲：「貉貝又不幹脆點，他把我們全部辭退算了，我們拿了賠償就走人。貉貝天天搞幾出戲來惡心人，他就是想讓我們主動離職嘛。」
兔麗絲：「我最近感覺被他盯上了。」
傑瑞驢：「何解？」
兔麗絲：「貉貝經常調休時找我幹雜活。」
傑瑞驢：「你休假期間完全可以無視他。我們夜間安保巡查過後需要充分休息。」
兔麗絲：「他交待的都是一些小事。我也不專業，尚能勉強過關。」
傑瑞驢：「那還好。」
兔麗絲：「貉貝讓我產假時遠程辦公，公司好保留崗位。否則公司只有重新招聘員工。」
傑瑞驢：「法律保護女性生產權益。你怎樣想？」
兔麗絲：「物業安保業務未來不確定。我不如產假休好些。我產假休完回來就辭職。」
傑瑞驢：「我覺得你這樣比較好。反正大家最終都是不歡而散。」
兔麗絲：「貉貝天天搞心態。他畫的餅根本沒法吃。物業安保業務前景不明朗。我們工資本就夠低。他竟然還想抹掉我們的值班費。」
兔麗絲：「貉貝真是太摳了。」
傑瑞驢：「公司用人時候，大家就是小甜甜；公司不用人時候，大家全是廢物不賺錢。我們其實做了不少事。」
兔麗絲：「貉貝不曉得我們深夜加班奉獻；貉貝更不知道我們安保巡查應急響應非常辛苦。」
傑瑞驢：「他曉得也要裝作不曉得。」
兔麗絲：「貉貝說公司從來沒有辭退過人。」
傑瑞驢：「他敢辭退嗎?」
兔麗絲：「大家都是遭他惡心走的。」
與此同時，貓女也找傑瑞驢聊起了此事。
貓女：「傑瑞驢。強健俱樂部平時都幹些什麽工作？」
傑瑞驢：「擼鐵。貉貝讓你去強健俱樂部了？」
貓女：「我能力有限去不了。」
傑瑞驢：「你直接拒絕他就行了。」
貓女：「我說了。貉貝一直逼我。」
傑瑞驢：「不同意轉崗。不然你就去找法務。」
貓女：「我直接跟他攤牌了。我幹到年底走人。如果現在要我離職就賠償兩個月工資。我不想再耗下去了。」
傑瑞驢：「你太著急了。」
貓女：「貉貝後面又問我願不願意做文印員。」
傑瑞驢：「你怎麽想？」
貓女：「我拒絕了。貉貝說文印員還要兼職周末夜間安保巡查。憑什麽我領一份錢幹兩份活。工作量大了，日常夜間安保巡查值班少了，我到手工資反而更低了。」
傑瑞驢：「這也行？」
貓女：「貉貝根本沒提離職和賠償的事。他只說夜間安保巡查調休時還找我做事。」
傑瑞驢：「他想榨光我們所有剩余價值？」
貓女：「貉貝還問我們如何安排夜間安保巡查調休。」
傑瑞驢：「他以為我們很好玩？」
貓女：「貉貝有段時間安排猴子偷看我們在幹什麽？」
傑瑞驢：「啊？」
貓女：「貉貝天天嘴上叫著虧損，實際就是想讓我們多做事。」
傑瑞驢：「我們做好份內的事沒毛病。」
貓女：「那不是喔！去年貉貝讓公司其他部門員工參加夜間安保巡查，直接引發該部門員工集體反抗。」
傑瑞驢：「軟柿子好捏！」
貓女：「有時其他部門的人寫一個字都要找我。」
傑瑞驢：「他們沒手沒腳？一切都是慣的。」
貓女：「我們這麽多年沒漲過工資和值班費，這公司也夠意思。」
傑瑞驢：「確實如此。」
貓女：「反正我不想再耗下去了。」
（五）如常
傑瑞驢原本以為此事不了了之。找馬之事，且行且看。豈料芙蓉雀神不知鬼不覺前來視探。
芙蓉雀：「你怎麽不願意去強健俱樂部？」
傑瑞驢深知芙蓉雀是貉貝眼線。自己應該謹言慎行？傑瑞驢轉念又想真誠無疑最好的陽謀。再者工資這麽低，我犯得著費勁表演嗎？
傑瑞驢：「貉貝去年強召本人回公司。我走的時候得罪了強健俱樂部領導。我現在過去，大家相處起來很尷尬。」
芙蓉雀：「我覺得還好啊！他們對人都挺好。你不要把這事放心上就行。」
言之無物。尷尬的不是你就最好。傑瑞驢轉移話題道：「此事最關鍵的是日後公司若要用人，我又得回來。屆時我幾進幾出，那就太不像話了。」
芙蓉雀：「兔麗絲和貓女也都不能去。」
傑瑞驢：「兔麗絲懷孕了；貓女給公司逼得要離職。我們物業安保做了這麽多事，沒功勞也有苦勞。結果到頭來還被人說成一無是處。」
芙蓉雀：「誰說你們一無是處？可惜公司這麽多年來對貓女的培養。」
傑瑞驢無言以對。做事有你。項目不賺錢就沒你。公司培養了員工？你丫的怎麽站著說話不腰疼。
傑瑞驢忽道：「我聽說你和江南府物管科科長協調好了取消夜間安保巡查？」
芙蓉雀支支吾吾低語：「他們不願意。」
傑瑞驢輕「喔」一聲結束了對話。
原來我們都生活在一個巨大的騙局裏面。世界上沒那麽多傻X，只是有人把你當成了傻X。貉貝天天想著員工轉簽去工齡、調崗減員、增加工作強度、抹除值班費。人算豈能如天算。誰知詭計謀劃萬步，實施起步便撲空。
事隔多日。貉貝心情大好對傑瑞驢說：「一切照舊。」
傑瑞驢不明所以。貉貝想通了？還是貓女辭職達到了他的目的。
傑瑞驢有時試想貉貝也進退維谷。表面光鮮，實力薄弱，疲於奔命。
我們每個人的生活都不一樣。大家出於自身利益的決擇都沒有錯。
不要為人性而感到意外。不要有受害者人設想象。
動物世界。殘忍兇猛。世界本就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