辭職索思

我又要開始找工作了。

當前這份工作,食之無味,棄之可惜。回憶往事,思緒萬千。唯壹不同的是,身上有了家庭責任。以前當機立斷的決定,如今得前後思忖許久。萬事自擔,無人說去,迷茫更不及堅強實在。

社會中有人開飛機、有人坐汽車、還有人提皮包,分得清、跟對人、有方向於已才是明智之舉。責怪現實的爾虞我詐,還是自己不諳世事?陷入兩者都無疑略顯幼稚,人難免會遇到困難,淡然處之即可。

2010年,我大學畢業。亦如大浪淘沙,淹沒在時代的洪流裏。浪漫的漢語言文學專業聽著高大上,但並不實用。招聘經理多次向我證明了。找工作艱難,更可惡的是竟還有同學因父輩關系已然上崗。我不著急。「父母給的叫背景,自己打下的才叫江山」,雖然那時候還沒有流行這段經典勵志語錄。至少我深信李白:「天生我材必有用」。

出乎意料,我成為了壹名記者。黑矮胖的報社老板和我在辦公樓大院裏首次見面,他沒有講新聞理論常識,而是咄咄逼人的吹噓「當年有人出五十萬要提他的人頭」,有幾分老總的霸氣,卻也像個暴發戶,我站在旁邊像狗壹樣唯唯諾諾,心裏只念叨著幹這行得有膽量。談話結束後,我便上崗了。

師哥是211重點大學高材生,戴著黑框眼鏡,終日行色匆匆。我先跟著他掃街。報選題、找線索、采稿,我什麽都不知道。自備干糧,跟著他早出晚歸就夠了。

我和師哥的第壹次采訪是位老幹部,至今我都記憶猶新。他自制打油詩壹首,高懸小區門前,控訴公交車改變路線令他生活不便。師哥同老幹部聊了壹會,感覺像是在拉家常,我朦朦朧朧不知其所以然,而「貨」就這樣神秘的被他提走了。飯也顧不上吃,我們便立即奔回報社組稿。師哥經常不修邊幅,黑渣渣的胡須配上笑容,極具北方大漢的豪爽。那時的他無疑是自信、幹練的,我打心眼裏佩服不已。當然有時候師哥走疲了,也總大聲對我說:「我們是無冕之王」。那時的我不解其意,只知道自己姓王。

然而沒過多久,由於自己的新聞理想與報社不同,師哥便離職了。我像無頭蒼蠅到處尋求線索,以前用半天時間就能走遍的城市,而今每邁出壹步都異常沈重。從秋走入冬,我愈加感覺自己孤立無援,雖然前前後後跟過幾位老師,找過同伴幫助,但內心卻又像是在抗拒成長。缺乏線索就沒有稿費,沒有生活收入來源,多重壓迫令我提心吊膽的不敢有絲毫懈怠,又不知道努力的方向,每天都在迷茫和煎熬。我沒有經常回報社,也害怕接到單位幾天才會打來的壹次電話。

時而,我也會有壹篇小稿件登報,壹個人興奮得很誇張。可對於稿分而言,這只是萬裏長征壹小步,腳下的路還很漫長。下班回到狹小的出租屋,俯枕望著窗外,想起以前師哥跟我分享的壹個小線索,我單獨操刀寫出的稿件,令師哥雙眼發光:「寫的真老道」;想起編輯主任手把手教我寫稿時的鼓勵;想起繁重的稿分與不對等的稿費,除去吃喝拉撒,幾乎沒余下什麼。或許這世界並不冷漠,只是夜空繁星滿布。「不能再妄自菲薄,我需要的是壹個方向」。后來,我也選擇了放棄,因為有了對現實的評定與自決。

當年的決定于當年充滿著迷茫,于現今又無疑正確。現實環境無法改變,不惑的內心卻能重鑄,未來不可知,走好人生每一步,不猶豫,不慌亂,我們誰又何嘗不是呢。